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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是三个贯穿同一女性而展开描写的关于“肉食者”的故事。
一.故事
该书讲述的故事并不复杂,标题分别是《素食者》、《胎记》和《树火》。
第一个故事讲述的是,女主人公英惠因为一个梦,突然有一天变为“素食者”,与丈夫产生了分歧,后英惠父亲强制英惠吃肉,英惠割腕自杀未遂的故事。
第二个故事讲述的是,英惠的艺术家姐夫为了摄影艺术(或者说私欲),破坏了亲戚的界限,与正在病中的英惠乱伦,后英惠被送往精神病医院,其姐夫被拘留。
第三个故事讲述的是,英惠姐姐前往精神病院探访妹妹的心路历程。英惠经姐姐劝说其进食无效被插管,后姐姐结束了一切,最终在前往更大医院救治中结束。
二.从结构解构
从故事的整体来看,作者对本书的结构做了一番精心的布局。
第一个故事利用英惠丈夫开篇,用丈夫对妻子突然变成素食者的不解代入读者的好奇。通过丈夫和英惠的叙述来回间插,一方面展现心路历程,推进故事的叙述,另一方面把二人的叙述放在不同章节内,体现出两人的渐渐疏离。而后通过一个猛烈的戏剧性情节,即父亲逼迫英惠吃肉的场景将故事推向高潮,最后以一个象征化的意象场景作结,即英惠捏死绣眼鸟,血迹蔓延,意味深长。
第二个故事叙述和心理描写并行,同样采用单线叙述的方式。相比于第一个故事,心理描写明显加入更多,同时象征性描写意味更浓。接着,以拍摄英惠人体彩绘和乱伦进入高潮,最后以英惠姐姐发现二人不耻之事并报警作结。
第三个故事采用意识流的方式进行叙述,各种回忆和生活的琐事像树枝一样间插丛生在主线和主人公(英惠姐姐)周围,使得整体结构就如同一棵大树状——应和标题中“树”的意象——矛盾进一步被激化,被复杂化。而后通过英惠被强迫插管将故事推向高潮,最后在去往更大的医院中结束。
总体而观,三个故事犹如一棵大树的不同部位,读者的一步步阅读深入是这棵“大树”的生长过程。这种层层递进最终将故事情绪由简单明了推向了复杂的深渊;而以旁观者为机位主体的描写让主人公(英惠)从第一个故事为数不多的心理描写,变化到后来两个故事的彻底失语,同时也反映了英惠一步步失望到绝望的心路历程。
三.人物
韩江在国家布克文学奖颁奖礼上的致辞说: “我在写作时,经常会思考这些问题: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如何界定理智和疯狂;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
从这部作品中,我们时时体会到的并不是“素食者”的声音,而是“肉食者”的暴力。
小说中围绕英惠而展开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是“肉食者”,而我将“肉食者”的暴力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种是强硬的暴力。
代表的是英惠的父亲、《树火》中冷漠的插管医生等。
父亲的暴力体现在传统父权家庭中绝对权利和逼迫性的绝对服从,如父亲逼迫身为“素食者”的英惠吃肉、父亲在英惠幼年时常的家暴情节。
同时,父亲的种种行为渐渐将英惠异化成“肉食者”而不自知。就如英惠幼年时被狗所咬,父亲将狗活活跑死,而英惠只是在一旁看着,说,让你咬我。
另外冷漠的插管者是强硬的暴力在社会渗透的结果,体现不论是家庭还是社会,这种暴力都持续存在着。
第二种是冷漠的暴力。
代表是英惠的丈夫、英惠的弟弟和弟妹们、社长夫人和丈夫同僚夫人们等。
英惠的丈夫刚开始对她的择偶标准就体现出一种省事而冷漠的态度:
“我之所以会跟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同时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缺点。”
而后是他对英惠吃素的不理解,但从未探究到根本原因,二者关系从这里渐渐疏离。
丈夫带英惠去参加社长夫人举办的宴会,她带着英惠就好似带个累赘。在社长夫人和同僚夫人们对妻子进行冷嘲热讽时,丈夫也没有选择保护。虽说后来谎称妻子胃病,那也只不过是为了保留自己脸面,好让自己仕途免受损害的利己行为罢了。
后来丈夫面对瘦弱的妻子,叫来了丈人一家,他们对英惠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和威逼。丈夫的行为看似关心,实则是一贯的省事态度使然。
之后丈夫对英惠抛之如敝履,对她不管不顾,彻底体现出丈夫的冷漠与虚伪。
另外在第一个故事中对英惠弟弟与弟妹的描写是冷漠地帮助父亲的角色,其后英惠生病并没有过一次探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将冷漠描写又推向了新的层次。
第三种是欺骗、私欲的暴力。
代表是英惠的姐夫。
英惠的姐夫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假借艺术之名,与英惠乱伦。在这里,我们发现第一个故事中,英惠丈夫对大姨子的爱慕也时有时无地交代,这种错位感增加了矛盾效果和批判力度。
在第二个故事中,对于性的描写较为大胆。在前期,体现出理性和非理性的交织;而后期,非理性战胜了理性导致了一系列荒诞,而这种荒诞延续到了第三个故事,对后续人物的心境造成了较大影响。
第四种是柔软的暴力。
代表为英惠母亲和姐姐等。
所谓柔软的暴力者就是在无形之中“施暴”而成为帮凶。这类人也是最矛盾的。因为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英惠的的确确是生了病,母亲炖鸡汤给她喝和姐姐喂她食物都是为了能延续她的生命。可是,这些看似正常的、好的行为反而适得其反,成为了压在虚弱骆驼身上的稻草,令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反过来呢,如果母亲和姐姐对英惠不管不顾呢?他们又会变成“冷漠的肉食者”,这样,进退两难。这些也正是作者要表达的复杂议题之所在。
最后,父亲和母亲都没来过,姐姐在不同的角色中忙得团团转,但她仍旧照顾英惠,这既是作者给读者留的一丝温存也是持续不断地压垮英惠的来源之一。
四.原因
在本书中,除了题目和他人的揣测外,英惠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素食者。换句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用这种方式在抗争,而防止继续异化为“肉食者”,而英惠对“肉食者”的抗争本质上是对暴力的抗争。
英惠就像是一个脱轨的星球一样引起了其他星球的恐慌,这一系列发生的连锁反应以及最后英惠抗争的悲惨境遇又体现出个体抗争的艰难,我想,这正是母亲的那句话——“瞧瞧你的样子,你现在不吃肉,这世界上的人们就会吃掉你!”——如此有深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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